沉默片刻,林奇才又继续说,“如果有一天,我也......我只希望能死在你怀里,你也要像现在这么抱着我,一定不要难过。”

他这话我始终是不愿相信的。然而,我却忘了,有人说过,世界上是有言灵这东西的。你说的每一句话,都会有专门掌管的小神仙记在本子上,等到你自己都忘了的时候,再出其不意地放出来,打你一个猝不及防,追悔莫及,就如许多年以后的我们。

“不许瞎说!”我的手指按到他唇上,却被他很轻巧地印上一吻。

抬手关掉壁灯,他把我揽得更紧了一些,下颌搁到我颈窝,低哑的嗓音带着点小孩子似的委屈,“以后再不许说那样的话戳我心窝,我不是你金主,你也从来不是那种地方的小姐,你永远都是......我家的,小丫头!”

他没流泪,我的眼泪却在听到他这话时,一下子就汹涌而出,很快就打湿了枕头。

当时的我并没弄清楚,他为什么会这么说,也不知道他对我的那句话,怎么就那么在意。后来,我才明白,其中隐含的真相远比我今天听到的一切还要揪心。

接下来的两天,我渐渐摸清了林奇的口味,就变着花样给他准备喜欢的食物。他没去公司,手机几乎从早响到晚。每次见他,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坐在电脑跟前忙,即使带着伤也要工作到很晚。

为了不影响我休息,林奇把所有工作都搬进了书房。想着他上楼下楼的腿伤不好恢复,我就定时把一日三餐送过去。

那天,我晚饭做的比较早,手里端着餐盘走进书房的时候,也没敲门。他书房里有面很大的书柜,几乎到屋顶那么高,满满当当的全是书。

当时,他正站在椅子上,好像在往书柜的最高处放什么。见到我进来,手一抖,一个非常精致的红色锦盒落下来,在地面上咕噜噜地翻了几下,滚到我脚边,掉出个东西。

那东西十分精巧,四四方方,有拇指那么大,通体都是透亮的金黄色,煞是好看。

我记得小时候在姥姥一个带锁的小抽屉里,也见过这么一个差不多的东西,姥姥说那是枚田黄石印章。我很喜欢,吵着要拿来玩。姥姥似乎很宝贝那东西,平生第一次对我发了脾气,说那是祖上传下来得了灵气的东西,怠慢不得。我被凶哭了,姥姥就又哄我,说等我长大了,自然会把那东西给我,谁也抢不走。

我当时就觉得奇怪,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给我?虽然我随我妈姓简,但终究是个女娃,像这样的东西不是应该传给简留根么。

此时,见了个差不多的,我自然来了兴致,立刻将那印章拾起来,仔细瞧着。印章顶部有个兽钮的造型,样子很独特,非龙非虎,但看着挺凶。

印面是排成两竖行的六个字,繁体的方篆,好像是两个人的名字,但具体是什么字我认不出来。

见我拾起印章在看,林奇似乎有些紧张,不顾腿上有伤,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下来,一把夺过去放回锦盒,揣进了裤兜。

“什么东西呀?这么金贵?你家的传家宝?”看他那护食的样子,好像怕我真会抢了一样。

“不是,一个朋友的东西,要还给人家的,别被你弄坏了。”林奇回答的声音很平静,神色也早就恢复了正常。

不过,我还是觉出了不一样,这货不是个话多的,不过就是枚印章,他没必要给我解释这么多,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
我不动声色地和他一起吃完晚饭,收拾好餐具,就躲进卧室,打开电脑。凭着记忆中印面上的字形,开始搜索。

果然是人名,左面的一行是金誉奇。我记得我姥问林奇名字时,他回答的并不是林奇,而是这三个字。看来,他在撒谎,那东西根本不是别人的。

我又开始搜索右面的三个字,很快找到了答案,“蒋琼玉”。我记得林奇生病发高烧那晚,嘴里低喃着的就是这个名字。当时,我还以为那是他妈,现在想想,他当时的语气、神情,并不像。靠,蒋琼玉,明显是个女人。

记得在哪本书里我曾经看到过,世间相爱至深的男女,才会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同一块石头上,以示情定三生。

有朝一日到了鬼门关,踏上黄泉路,也不过奈何桥,不喝孟婆汤,甘愿在忘川河水中经受千年煎熬之苦,再重入人间,互寻彼此。

那天,林奇烧得迷迷糊糊的,一定是把我当成了她。原来,他心里早就住进了一个人,而我,不过是慰籍他心理与生理双重需要的临时替身。

终究是我年纪小,容易相信别人。林奇那样的男人,没个一、两段的情史,全国人民都不答应。

可我心里为什么难过得要死,真想冲进书房,把那枚田黄石的印章砸个稀巴烂。

我很晚才上床,眼睁睁地盯着天花板,别扭得怎么也睡不着,直到林奇忙完走进卧室,我才闭上眼睛装睡。

他轻手轻脚地上床,紧挨着我躺下,低声喃喃了句,“身子这么凉,还不把被子盖好。”

帮我掖好被角,他长臂一伸圈住我腰。可是,林奇,你知道吗?被子能温暖我的身体,却温暖不了我的心......

隔天,林奇很早就出了门,我醒的时候,只在床头发现张纸条,“我去公司了,晚上回来。”署名林奇,还加上了年月日,绝对符合他一贯严谨的做事风格。那字迹更是龙飞凤舞,张狂不羁,颇有点行书的味道,果然是字如其人。

洗漱完,简单吃了口早饭,我就去了书房,找了张高凳爬上去,我疯了似的想要找到那枚田黄石印章,至于找到以后要怎么样,我根本没想。

我在书架的最高层摸索了半天,连一处小角落也没放过,却依然一无所获。一抬眼,突然瞥见书架中间的地方似乎有个红色的檀木匣,我从椅子上跳下来,正准备伸手去拿,门突然一响,一个男人的声音,“你干什么呐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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