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听姥姥说过,这叫“雷打冬”,是和“六月雪”一样罕见的天气,“雷打冬十个牛栏九个空。”这样的天气,连牛都会被冻死。

我一把推开窗子,一股冷风夹着雨雪朝着我直灌进来,冷得我打了一个哆嗦,“林奇,你回去!”

“我不走,你不下来,我不会走!”他永远都是那个死犟的脾气。

窗户“啪”的一声被关上,“不许去。”顾梓坤阴测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

“小丫头......”隔着窗子我还能听见那个颤抖声音,被冲刷进裹着冰雪的雨幕里。

林奇仰着头,手里紧握着那枚田黄石印章,混着冰渣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滑过尖细的喉结,径直落入单薄的衣衫,冰天雪地,雨幕惊雷。

夹着冰雹的雨水不停拍打着高大的落地窗,发出连续不断令人心悸的噼啪声。我知道我不该去,我去了就会心软,可我的身体开始筛糠一样的颤抖,整颗心都像被人掏空了一样。

“简琼,别去。”顾梓坤“唰”的一声拉紧了厚厚的窗帘,将我抱进怀里,硬生生把我的头埋入他的胸膛,我再也忍不住,抱紧他的劲腰嚎啕痛哭。

顾梓坤将我扶坐到床上,我的身体冷得像冰一样,他把一杯温热的开水递到我面前,“才刚一个月,就又开始作,我看你是真不想要孩子了。”

“是。”我啜泣着抓起水杯,和谁赌气似的一口喝完。

眼前的景象开始一点点模糊,我用手撑住头,可最后还是无力地倒在床上,“顾......顾梓坤,水里放什么东西了?”

“能让你不下去的东西。”顾梓坤粉红的薄唇紧贴着我的脸,阴测测声音穿过耳膜。

第二天我睁开眼的时候,是一片刺目的阳光,天已经晴了,就像昨天的雨雪冰霜皆是在我梦里一样。

“起来吃早餐。”顾梓坤走进来坐在我床边。

我想要起身的时候才惊觉,自己什么也没穿,迅速扯过被子盖到胸口,“你......帮我脱的衣服?”

“你衣服都湿了,难不成还要穿着睡?”顾梓坤桃花眼一勾,一半戏谑一半认真,“早晚都要做的事,就当提前演练一下。”

我脸一白,记起自己睡着之前被他喂过药,“那你......和我......”

顾梓坤举起手,抛来个很无辜的眼神,“放心。我们什么也没做,你流产刚一个月,我还没那么禽兽。”我才舒了口气,他就又痞气地补充,“不过手感还是挺好的。”

“流氓!”我怒斥一句。

顾梓坤搓唇吹了声口哨,一幅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样,“我们可就要订婚了,难道你以为我俩能在顾延霆和蒋凤春的眼皮子底下,盖着棉被纯聊天?”我身子一僵,这事儿我还从没想过。

“蒋凤春早就让我带你回去了,我一直搪塞着。”顾梓坤圆润的手指在我眼睛下面轻轻蹭了蹭,“对了,早上的时候,林奇来过了。”

“他......没回去?”我的声音有点发抖。我记得昨天晚上下雪了,后来还下了冰雹和阵雨。

“大概吧,我又不能一宿不睡看着他。”顾梓坤扯起个很邪气的笑,“他是天亮的时候爬窗户上来的,可能冻得受不住了吧。”

“他......看见我没穿衣服?”我紧咬着下唇,恨不得能把那块肉咬烂。

“不仅你没穿衣服,我也没穿,”顾梓坤不客气地补刀。

“昨晚......你在我床上?”我的心仿佛被顾梓坤的话穿了个窟窿。

“难道你觉得我会光着身子躺到地板上?”顾梓坤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,“他好像还看见了那个。”

我顺着他纤长的手指望过去,如遭雷击,床边的垃圾桶里大咧咧地躺着几个用过的TT,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白色的液体。

“顾梓坤,你混蛋!”我一抬手就要朝他俊脸上搧。

顾梓坤一把抓住我手,精致的五官染了一丝很明显的怒气,“是你俩自己要分手的,别特么都拿劳资出气。”

我这才注意到顾梓坤白皙的俊脸上,右眼下面有一片乌青。听他这话一定是林奇的杰作,心里瞬间一爽。

不过,看这样他俩动静挺大的,我居然没醒,可见顾梓坤给我下的药量有多大,这让我头一次意识到他也许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对我无害。

......

林震给林奇开门的时候,吓了一跳,“我靠,这什么情况?”林奇的西装全都湿着,软塌塌地贴到身上。

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林奇这样,林奇从小就爱干净,就是住棚户区那会,也从来都是校服笔挺。回到金陵以后,更是怒马鲜衣、杀伐果决的金家二少,光鲜亮丽,仪表堂堂,不知道让多少金陵的名媛千金惦记。

可如今这模样,让林震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像被人遗弃、流落街头、无家可归、举目无亲的小兽。

林震帮他放好洗澡水,又拿了干净衣服,把他推进浴室,触到他身体的时候,才惊觉他温度滚烫,正在发烧。

林奇洗完澡,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,才稍稍有了点人样。不过依旧眼眶通红,整个人都不在状态,眼神空洞,灵魂出窍。

林震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,“奇哥,这是几?”

“滚!”

二都不认识,果然是烧傻了。林震要去找林师叔给他把脉,林奇阻止,林震只好取出针盒帮他施针。

“我家丫头要和顾梓坤订婚了。”第一针下去的时候,林奇开口呢喃。

“你想她和你订婚?”

“想,还想和她结婚,和她生小孩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林奇是笑着的,笑得心口直疼,他伸手按住胸腔,觉得这样就能缓过来,结果徒劳无功。

“药,是你给她的?”

“是,亲手喂给她的。可这里疼。”林奇捂着胸口,低笑的气音直戳肺管。

“不打算告诉她?”

“不告诉!”绝望又笃定,所有的痛苦都让他一个人来吧。

“傻瓜!睡吧,睡着了就不会再痛了。”

林震第二针扎下去的时候,躺在床上的男人就已经鼻息沉沉。他立刻找来父亲给他把脉,他体质本来就与常人不同,这样的高烧,搞不好能要了他的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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