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的时候,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手第一时间就摸上自己的小腹,平的。他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了。

眼睛里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涌,还有四个月,我就能见到他了,只差短短的四个月,“对不起,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。”我像中了邪一样不停地轻声喃喃。

“小丫头,你别这样,我,不好受。”林奇坐在我床边,紧紧抓住我的手,眼眶红得厉害,是那种哭泣很久才有的红。

“杀人犯,别碰我。”我拼命甩他的手,他死死地钳住,一点也不松开。我忽地一下坐起来,抓起他手,狠狠地就是一口。很快,我嘴里就溢满了腥甜的液体。林奇就那么任由我咬着,没吭一声,更没挣扎。

我越发用力,一道血水顺着他白皙的手腕蜿蜒而下,一滴一滴落到雪白的床单上,绽开了一朵朵刺目的血花。我心里一疼,再使不出半分力气,僵硬着身子松了嘴。

林奇一把将我揽进怀里,我拼命打他,一拳一拳砸在他胸前,他猛地将我抱紧,声音沙哑得如同轻叹,“小丫头,我爱你。”

这是我等了六年都没等来的一句话,如果放在从前,我一定欣喜若狂,可现在......

我停下了所有动作,嘴唇凑近他耳边,淡漠出声,“可是,林奇,我已经不爱你了。我爱够你了,再也不想见到你。”

墨色的眸子随着我嘴里吐出的音节,从中心慢慢炸开,直至四分五裂......男人的眼睛里很快腾起巨大的水汽,倔强地上下翻滚着,却始终不肯落下来。

从那以后,我果然没再见到林奇,直到我出院重回金隅湾的那天。看到白色的布艺沙发被换成黑色,我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,在一瞬间爆发。

我疯狂地砸东西,茶杯、餐具、花瓶、冰箱、电视、古董......砸金隅湾里所有能砸的东西,林奇请来照顾我的保姆已经被吓傻了,很快给林奇拨通了电话。

林奇到的时候,我还在砸,他只是遣退了保姆,却一点也没阻止我,眼睁睁看着我把金隅湾别墅砸了个稀巴烂。

“简琼,你冷静一点好不好。我想和你谈谈。”他低沉地叫我名字,声音异常沙哑。

我颤抖的身体根本停不下来,继续将一些已经碎裂的东西,拾起来再砸到地上。林奇抱住我,将他的身体作为我发泄的对象,我在他怀里不停地撕咬、挣扎、踢打。他沉默地将我抱紧,直到我打累了软倒在他怀里。

“小丫头,”他喘息的声音落在我耳边,甚至夹杂了一丝乞求,“我们结婚好吗?”

我无力地在他怀里抬起头,声音果断而决绝,“我不可能嫁给一个杀了我孩子的凶手。”

那一刻,他眸中所有的希望,全部的柔情,尽数碎成齑粉。

赤裸裸的丧子之痛已经让我失去理智,我甚至都不愿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。我只想伤害他,看他痛苦,我便快乐。

那天金隅湾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被我砸光了,甚至连一只完整的杯子都没有留下。做完这些之后,我将自己单薄的身体重重摔到床上,看着满目狼藉,慢慢合上了眼皮。我听见大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的声音,是林奇,他走了。

诺大的别墅只剩下我一个人,屋外的太阳缓缓西沉,屋里的光线一点点暗淡,冬天的夜总是来的特别早,就如我此刻的心境,孤寂寒冷,漆黑一片。

我没有开灯,任凭着黑暗一点点将我吞噬,小腹泛起如痉挛一般的疼痛,我将身体慢慢地,慢慢地蜷缩起来,侧着身子翻转成婴儿最初在母体里的姿势。

我的宝宝就是这样离开我的吧,不知道他在我身体里被强行剥离的时候,会不会也像我一样的疼,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。沉重地拾起桌上的一枚玻璃碎片,我朝着自己的手腕缓缓地割下去。

房门碰的一声被撞开,屋外的灯光一下子射进来,“小丫头,你在干嘛?”冲进来的人是林奇。

他的大手猛地盖住我的手腕,我手里的玻璃碎片在他手背上划出重重的血痕,鲜红的血珠立刻冒出来。我泪眼模糊地大笑,他这一点点血怎么抵得过我心里的疼。

我手里的碎片很快被林奇夺走,他将我的身体牢牢压倒在大床上,“小......丫头......”男人出口的声音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沙哑,只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三个字,就再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
他一动不动地禁锢了我很久,望着我的眸底是血一样的猩红。见我不再有什么动作,他才爬起身打开灯,将屋里所有被我砸落的玻璃碎片很仔细地收拾干净,然后将卧室的门锁好,一个人进了厨房。

很快我听见楼下传来噼哩啪啦的声音,夹杂着饭菜的香味。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,林奇端上来几个塑料饭盒,“排骨和鸡汤来不及做,是我在望江南点的,这个红烧茄子和芝士玉米是我做的,过来尝尝。”

我默默地看着他将这些饭菜摆上桌,他手背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,白色的纱布隐隐透出几个血点子,大概是刚做菜时活动力度太大扯到了伤口。

“过来吃一点,医生说你身体太弱,需要补补。”林奇走到床边拉我,我顺势起身,几步跨到桌前,当着林奇的面,把他刚端上来那些还冒着热气的饭菜,一样不剩地倒进了垃圾桶。

“林大总裁,你对我的好,我受不起。”我咬着牙,硬挤出这句话。

“小丫头,你别这样好不好。这里......不好受。”林奇纤长的食指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,眼眶通红。

我的眼泪带着笑滚出来,“这里......这里是哪里?心吗?林奇,你有心吗?”我颤抖着声音,字字冰冷,“你要是有心,你就不会骗我喝下那碗堕胎药,你要是有心,你就不会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,你根本就没有心。”

滚烫的热泪在我冰凉的脸上决堤,胸腔里挖心掏肺一般的疼,“为什么......你要杀了他?那也是你的骨肉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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