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11章、新手制卡师】

薛林香踩着高跟鞋一路跑到选手公寓敲响了唐牧洲的宿舍门。

唐牧洲过了很久才来开门,眯着一双眼睛,靠在门边呵欠连连。

这个男人的作息时间非常奇怪,别人都是睡“午觉”,他却是每天下午四点到五点,必须睡一个小时的“下午觉”,否则就会困得一直打呵欠。

见到薛林香的时候,他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,眼神空洞,目光毫无焦距。

薛林香严肃道:“小唐,你快去洗个脸,清醒一下,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!”

唐牧洲闭着眼睛没有反应——站着变成了睡神。

薛林香大声吼道:“唐牧洲!”

“哦。”唐牧洲终于回魂,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转身去洗脸,走路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,像是在梦游。

就在这时,隔壁的门突然从内打开,一个小少年探出了脑袋。

只见他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,天空一样的蓝色眼睛又大又亮,睫毛长而浓密,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泽,就像个可爱的洋娃娃。少年没过变声期的声音还带着特有的清脆:“薛姐,你这一声吼,吓得我差点大脑死机……我师父得罪你了吗?你打算怎么处置他?”

薛林香白了小家伙一眼:“沈安你也过来!我有正经事跟你们说。”

原本探出脑袋想要看好戏的沈安,见薛姐脸色难看,立刻收起玩笑,出门乖乖跟在她的身后。

两人走进隔壁房间时,唐牧洲已经洗完脸了。

男人坐在沙发上,神态悠闲,一双深邃的眼眸已经恢复了睿智和清明。

没洗脸的唐牧洲和洗完脸的唐牧洲简直就是两个人。

出道的这几年,唐牧洲拿过个人赛冠军,团体赛也一直发挥稳定,但是,每次只要比赛的时间安排在下午四点到五点,他的胜率就惨不忍睹。渐渐的,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奇怪的作息时间,粉丝们还开玩笑说,唐神是不是做多了植物卡,也变得像植物一样——下午阳光太烈,唐神被晒焉,需要休眠。

好在职业联赛为了收视率,大部分比赛都安排在晚上19点-22点的黄金时段,影响倒是不大。

此时将近下午5点,唐牧洲已经睡醒。

见薛姐和徒弟一前一后走进来,唐牧洲便关心地问道:“薛姐,你脸色这么差,发生了什么事?”他目光扫向站在薛姐旁的徒弟,小少年摇摇头,表示自己并不知情。

薛林香没说话,手脚麻利地把随身带来的平板光脑打开。

两人面前的空中立刻出现了两米多宽的虚拟投影屏,只见屏幕中陈列出九张一模一样的一星卡牌,整整齐齐排成一行,十分壮观。

卡牌是人物卡。容貌清丽的女子满脸泪痕,纤纤玉手将花瓣抛洒到地上,画面很是精致。

唐牧洲站起来走到卡牌面前仔细观察着:“这是什么卡?”

“红烛从黑市买回来的。”薛林香严肃道,“你仔细看看这张卡的数据和技能。”

生命100、攻击0、防御15,基础数据可笑至极。技能是“黛玉葬花”:对花卉类卡牌造成重创,10%概率触发即死效果。

即死?专门针对花卉?

唐牧洲挑了挑眉,沉默两秒,回头看向徒弟:“小安,你有什么想法?”

沈安仰起脖子看着卡牌,仔细算道:“初级卡是10%概率,升到70级那就是80%概率,再用提高概率的材料去强化,可以把概率堆到100%。这种功能卡,对付别的选手没有什么用,但是对上师父,能直接废掉师父的王牌花卉——是有人专门针对师父做出来的吗?”

薛林香十分欣慰,沈安只有十五岁,非常顽皮,整天跟在大家的屁股后面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似的,可这孩子就是聪明,悟性极高,一眼就发现了卡牌的问题,不愧是唐牧洲的徒弟。

她正要开口附和,却听唐牧洲淡淡地道:“针对我?那可不一定。”

沈安一怔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这张卡,你仔细看它的画面。”唐牧洲指了指卡牌正面的图案,“装饰是不是太多了一些?”

沈安猛然回过神来:“没错!这些花草、绿树的背景,就像是一幅画!”

薛林香听到这里也觉得不太对劲,忍不住问:“小唐,你的意思是,这张卡并不是专门针对你的吗?”

“嗯。”唐牧洲回头看向卡牌里满脸泪痕的女子,平静地说:“真正的制卡高手都知道,卡面越纯粹,召唤出来的星卡幻像就会越纯碎,卡牌的实力也就越强。他的这张卡,包涵了太多杂乱的装饰,除了主角人物外,周围还有树、花、河流……这些元素虽然让卡牌显得饱满,但实际上,它们却大大拉低了中心人物的战力。”

见两人都在认真听,唐牧洲便耐心分析道:“如果他是制卡高手,这张卡牌只需要画‘人物’和‘花卉’这两个关键元素就可以,初始卡概率应该能做到30%,70满级卡100%,不需要用材料强化。但是这个人根本不会制卡,所以他的卡牌初始概率只有10%,数据紊乱,后期强化满概率需要付出极高的代价。”

沈安点头如捣蒜:“师父说得对啊!这张卡画得这么细致,就像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在画画似的。制卡界的高手都知道,画一堆装饰物,是制作战斗卡牌的大忌!”

薛林香皱着眉,片刻后,她才说:“难道这只是巧合?”

唐牧洲点了点头。

薛林香刚想松口气,却听唐牧洲说:“如果有人刻意针对我,我倒不怕——巧合,才更可怕。”

薛林香愣了愣,很快就明白了唐神的意思。

刚才红烛把卡拿给她,她被针对性极强的卡牌技能吓到,脑子一直不够清醒。

但唐牧洲比她清醒。

尤其是下午五点睡醒的唐牧洲,思考问题会比她更加冷静和敏锐。

如果真有人故意挑衅,做出一张针对性的卡,唐牧洲完全不怕——这些年,他的卡组被各大俱乐部研究,为了克制他而制造的针对性卡牌还不够多吗?

他能站在今天的高度上,不光是靠卡牌,还有极快的临场应变能力和极为精准的卡牌操控能力。就算这张“黛玉葬花”能废掉他的一张花卉王牌,但他还有下一张更强的王牌。每次比赛的时候,选手都会丰富自己的卡池,携带几张备选卡牌入场,对手不可能每一张牌都去针对他。

可正因为这是巧合,那才可怕!

大家根本不知道这张卡牌的作者是谁,到底有多大的天赋,这个家伙无意中做出了一张克制唐牧洲的卡牌,今天只是一张“黛玉葬花”,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又做出稀奇古怪的卡牌?万一他做出一大堆克制花卉卡组的牌,将这些卡牌卖去各大俱乐部,那唐牧洲在下个赛季的比赛就会无比艰难。

要是所有职业选手每人拿一张林黛玉,那唐牧洲的很多花卉牌就彻底废了!

薛林香正郁闷着,就听唐牧洲问道:“这张卡牌的作者是什么人,薛姐有查到吗?”

回过神的薛林香立刻回答道:“这是红烛从黑市收到的卡,老板忘了卖主叫什么。关于这张卡,目前的线索只有卡牌背面的LOGO,你自己看看。”

唐牧洲将卡牌翻转,背面一点花纹都没有,绿色卡背的右下角写着两个字——月、半。

沈安不明所以,挠着脑袋猜测:“月半是什么意思?半个月吗?”

唐牧洲的嘴角轻轻扬起:“月半,合在一起,就是‘胖’的意思,这位作者该不会是个胖子吧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沈安和薛林香面面相觑。

什么鬼!胖子!

哪有人把这种难听又难看的LOGO放在卡牌背面的?他是来搞笑的吗?

唐牧洲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张卡,微笑着说道:“从数据的角度来说,这个人根本不懂制卡。但从创意上来看,他又是难得一见的天才。我推断,这应该是个有天赋的新手,刚开始接触这个游戏,这张卡牌,或许是他的第一张作品。他根本不懂制卡时的数值平衡,所以,卡牌的技能设计得很有特色,但数值非常紊乱。”

唐牧洲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光脑,连上了卡牌数据库。

游戏里有版权保护,卡牌作者的LOGO也必须是唯一性的,因此在官方数据库里,可以根据作者的LOGO来检索这位作者制造的卡牌数量——只能搜数量,具体的卡牌为了保护隐私当然不会呈现。

唐牧洲进入官方数据库,顺手搜了一下“月半”这个作者的卡牌数。

19张。

薛林香显然也看到这一点,眼睛蓦地睁大:“红烛跟我说只有9张啊!怎么变成19张了?”

唐牧洲道:“或许红烛只买到9张,其他的10张已经散落到了市场上。”

想到这个可能性,薛林香脊背一阵恶寒。

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了。这张卡被收藏爱好者买走的话还好,一旦被精通卡牌功能和数据的各大俱乐部拿到,升到七星,把概率强化满,那就是一张对付唐牧洲的神牌啊!

以后在赛场上,所有对手都可以拿这张牌专门废唐牧洲的王牌花卉……

这胖子简直是来专门克唐牧洲的吧?!

薛林香深吸口气,立刻给红烛发去条视频短讯:“小烛,黛玉葬花卡可能还有10张流落在外面,发动公会的人,地毯式搜索黑市和商业街,尽快把所有的卡牌都给我收回来!另外,一旦找到这张卡牌的制作人,威逼、利诱,不管你用什么方式,都把他给我带回俱乐部!”

红烛也知道后果的严重性,用力点头:“薛姐放心,我是在黑市张老板这里买的卡,我正在张老板的摊位附近蹲点,只要他再来卖卡,一定能抓到他!”

***

同一时间,黑市。

谢明哲并没有去张老板那里卖卡,毕竟他前不久刚给老板卖了9张,万一连一张都没有卖掉,成了滞销产品,老板肯定不会给他30金币的收购价格。

于是,机智的谢明哲另外找了个摊位。

这摊位的老板是个小姑娘,看见黛玉卡特别喜欢,道:“你这张卡数据不行,但是画面很漂亮。这样吧,我只要两张,单价给你30金币。这两张卡我也不卖出去了,自己拿来收藏!”

谢明哲当然同意,反正他是版权作者,可以无限制作这张卡,能卖一张是一张。

给小姑娘卖了两张后,他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,凭三寸不烂之舌给对方推销。

老板苦着脸道:“人物卡的收藏价值不是特别大。这游戏公测十年了,各种帅哥美女的卡牌快要烂大街,不过……你这个风格比较特别,给我5张,单价25金币吧。”

老板说得没错,人物卡在低级卡牌市场不太好卖。见好就收的谢明哲干脆给老板卖了5张,还剩3张他也以25一张的单价卖给另一位老板。

十张林妹妹全部卖掉,但谢明哲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。属性不好的人物卡在游戏里不太受欢迎,这张卡最多再画个几十张,去黑市推销也就没人要了。

所以,他得尽快想想,该做什么新卡,该怎么提高卡牌的属性。

回到个人空间,琢磨着怎么做新卡的谢明哲,根本不知道,游戏里的黑市已经乱了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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